心念旧恩的上帝 - 白胡子与十字坡
越来越觉得，亲情或是人性解构的最后一道屏障。
我们是否都误解了神？我想用婴儿洗为来探讨另外一件事情
上个月遇到了一个在读神学博士的美国老哥。他的背景是一种有趣的相反，带他信主的教会是一家长老会，这也是他最亲最委身几乎留下服侍的教会，但最终因为神学原因他离开了。老哥对婴儿洗背后的一整套神学有很多的话想说，所以他逮到我一个初出茅庐的神学生就和我兴高采烈地辩论了起来。我不记得我们聊了有多久，反正很久。从盟约神学的架构到保罗书信里面的那些章节，老哥的博士论文就是驳斥婴儿洗背后的神学架构的。（下面一小段这你可能觉得无味，别急，这只是滥觞，且听我道来）
经典的盟约神学架构是这样婶的：一共有两个盟约，堕落前的工作之约，和堕落后的恩典之约。顾名思义，工作之约就是你做了该做的得到应得的；恩典之约是你没有做该做的或者做了不该做的本应该罪有应得的时候上帝把不配得的给了你。用这种眼光看救赎历史会有一个必然结果，什么结果？旧约和新约是深度一致（consistent）的，因为从堕落后的旧约-包含亚伯拉罕之约和摩西的律法和大卫等等都属于恩典之约的范畴，就和新约基督之后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什么？是恩典之约在不同历史时期操作的方式。老哥说，不能这样看，因为这种分法不是圣经本身promote的，圣经本身最promote的两个约是呈现出不一致性的 (inconsistent) 旧约和新约，这才是圣经想让我们有的眼光。不过这也还不是重点，因为我们都知道旧约和新约之间既存在一致性，有存在着不一致性，这两者是缺一不可。老哥最核心的论点在这里：为什么婴儿洗是错的呢？因为从旧到新，有一个东西改变了，就是盟约群体的架构，这个架构在旧约是比较天然性的（biological）-是在乎家庭和血缘的，你是以色列人，那应许是给你的；但是这种家庭的结构到了新约福音给外邦人的时候被解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架构（不再是biological的家庭而是每一个真正重生的人所组成的无形教会）。这种“结构性”的改变，在老哥看来，是摒弃婴儿洗最根本的原因。他的博士论文的主要篇幅应该就是去引经据典地论证这一点（back it up）
好啦，结构有没有改变？我也纠结过，我也曾觉得有种东西在新约里被替代了（replaced），直到最近。
如果你是奔着婴儿洗来的，你可能会失望。我只是想邀请你来停顿一下，一起看看我们的上帝是什么样的，来聊聊他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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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东我学到的最宝贵的一课，是家。我埃及的室友说给哪怕给我我一天的时间回家我也满足了。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想回家，你的国家迫害你。他说，对我的国家有很多问题，但那还是我的家。后来陪一个库尔德弟兄在海边散步，他用谷歌翻译打字给我看：我很痛苦。我问他为什么，他又打一行：因为在这里见不到我的家人。我的震撼是持久的：见不到家人很重要吗？
保罗说末世有几个特点，其中一个是：无亲情。这三个字在他的列举里面我常常是一扫而过，中东的经历让我更加在意这一条了。亲情，像婚姻一样，是上帝的设计，是上帝造人本来的样子。
长久以来我们错在哪了？当我们读“谁是我的母亲？谁是我的弟兄？” 我们都像那个老哥一样，觉得一件“替代性”的改变在基督里发生了。就是，我天生的亲人并不是我真正的亲人，我在基督里的肢体才是我的亲人。可是这不是耶稣的意思，主的这句话不是替代性（replacing）的宣告，而是扩展性（extensive）的宣告。他做的并不是否认他天然的亲情，而是把亲情和家庭的范围扩大了。扩大和替代的区别在于：原来的那一些，那一种，亲情，家庭，血缘，他们没有被否定，反倒被用作为一个范本理解扩大后的属灵现实。
心念旧恩的上帝
你知道中东人是很tribal的，他们有很强的族群主意色彩。我埃及室友认识人的方式是：这是个阿拉伯人，那是个库尔德人，那两个是黎巴嫩人。这是很conservative的眼光，在自由主义横行的地方族群主义不流行，自由主义说大家不要分肤色嘛，大家都是完全一样的嘛。我想说，上帝有很tribal的一面 - 但这绝不是说上帝是个种族歧视的人，人和人的价值都在于是他的形象，神不偏待人。但另一边，神也不忽略每一个群体的特殊性。
申命记里面有这样一段经文：
亚门人和摩押人不可进耶和华的会；他们的后代直到第十代，也永远不可进耶和华的会。后面记了原因
但接下来说：你不可厌恶以东人，因为他是你的兄弟；
上帝明明地要以色列人将不同的族群 “区别对待。” 他是在说，这些人虽然都不是以色列人，但是他们是不同的。那些人曾经咒诅你，他们不能进入圣会。但是这些人，以东人，他们是你们的兄弟。你不可厌恶他。wow. 上帝是顾念血缘，顾念亲情的。这些对我们而言无所谓的事情却依然matter to him.
有时候最难面对的，是自己的亲人。教会里的弟兄姐妹和我有同样的信仰，我们更能够理解彼此，反而是亲人在心灵上有很大的鸿沟，但上帝说：你不可厌恶他，因为他依旧是你的兄弟。这些天然性的（biological）的关系，我们的文化不在意，他却依然在意。
下面这句话更是耐人寻味。
“不可厌恶埃及人，因为你在他的地上作过寄居的。” 然后说他们的子孙（这里的他们可能是以东和埃及）到了第三代，就可以进耶和华的会。
一说到埃及，大家就想到被虐待，被abuse，他们是enemies. 但是上帝在说，对你们确实被他们奴役和恶待，但是这并不抹杀以前的法老和约瑟在的时候，埃及人也曾善待过你们的父辈。他们后来对你们不好，但是之前闹饥荒的时候他们给你们住的地方，你们要记得，不可以厌恶他们。Wow. 上帝，是一个心念旧恩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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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来聊聊亲情 - 白胡子与十字坡
前阵子翻出几集小时候看的《水浒传》（李雪健版）重温了一下，再看武松的故事，觉得很有内容。小时候看的是快意恩仇，现在能看出作者或者导演安插的很vulnerable的人性的桥段。武松报完仇被押解离开阳谷县的时候，在县口遇到了郓哥（就是那个卖脆梨的小孩）。武松戴着枷铐问郓哥，你怎么在这？郓哥没有回答，反倒噙着泪说：我爹死了，我在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了。导演刻意安排了这样一幕，或许是觉得武松的人物内涵需要被深化和丰富。接下来的镜头很凝重：武松蹲下来，拍拍郓哥，缓缓说了这样一句没结尾的话：你我彼此一样。
一样什么？
这一幕给了我们一个诠释这个人物但同时也借这个人物审视我们自己的眼光。
原来武松身上有一条人性线索，这里导演把它点破，这条线索叫作亲情。
故事继续向前推进，下一站是孙二娘的“十字坡。” 十字坡里的一些对白我们现在再听，真能哭出来。武松和孙二娘，菜园子张青不打不相识之后，孙二娘要留武松留不住，说了这句话（原话不能记得了，但是这意思）：以后要来的时候别犹豫，这十字坡就是你的家。
看到这我忍不住感慨，这是教会啊（或者教会应该有的样子）！后来孙二娘和张青跑到孟州就为了给武松送她亲手缝的衣服，见不到她本人她还不放心，在我们这个凉薄的时代看来，这几乎是一种遥远且陌生的情感。其实，什么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什么替天行道，英雄好汉，我们心里最深的渴望是能有这样的友谊，是旧恩能够被记得，时空能够不再是冲剂，而是成为一条叫作 “亲情”的羁绊。这正是整个水浒最悲剧的地方，就是这种梦想噌一声像夜空中的烟花一样出现了，却随即随着人性的短视和有限而幻灭消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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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室友在追海贼王，我就陪他看了一段。（我不知道前情后果）那一集正好是黑胡子打白胡子。白胡子快要牺牲回忆自己一生，年轻时意气风发作海贼时大家在甲板上聊梦想。白胡子说，“我对成为海贼王，或者最强的男人等等并没有兴趣，从小我一直想要的有一样，”接着一点停顿， “家人。” 其他海贼都哈哈大笑了，在这个所有人追求名誉，力量，和财富的大海上，居然有一个人不追求这些。重点是，我们这些成年人，看到动漫里的这一幕，也会被触动。你知道吗，这是因为我们是按神的形象造的。
神是心念旧恩，顾念血缘的。他希望我们爱灵魂，爱弟兄，但是也要顾念亲人和故旧。很basic, 但是很powerful. 尤其在今天凉薄 “无亲情”的中国，和家庭关系本就不太强烈的西方，这一点我们不必跟着西方学，反倒要和他们一起学一学圣经里的上帝。
下南京火车站坐上地铁一号线的时候，或许是来到这个城市第一次，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我惊奇的发现，我对这座城市有感情，它让我感到熟悉。
是否作为神的形象，我们天生有一副 “家的触角。” 你凄怆的童年，频繁的搬家，过往的漂泊 或冷却了这对触角的触觉。但就像当年神学院 worship的老师讲的，我们跟随基督的过程，会变得越来越humane,越来越有人味，越来越还原成神起初造我们的样子，很有意思。
最后有两点想说。一，家的触角不是到永恒里神才会赋予我们，好像我们现在还没有这种感官只能凭想象似的。的确，最终极的归宿不在这地上，我们的生命期待着一个更美的地方，但是触摸家的感官神却在此生已经给了我们。因此你会对一个地方有感情。正是因为这个今生就已经拥有的人性触角，我们可以去用信心想象和预见将来的更美的家乡，并对它投之向往。于是血缘的亲人成了教会的范本，神没有在旧约那种家庭的结构上画一条杠杠，说以后这个不要了，而是在基督里把它接近无限地扩大和延伸了。他希望我们像对待亲人一样对待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他的门徒，如同他依旧期待我们把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当作亲人对待一样。
二，神在这辈子给我们预备的家是有意义的。他给大卫建立家室的时候，大卫的感恩有些语无伦次，因为这可能是大卫人性最深最软最敏感的角落，我们也同样。而更让我们语无伦次的恩典，是基督来的时候点明说：这个在地上给我们家的上帝 也会在天上给我们预备住所，w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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